客廳。
三張長度不一的暖色系毛皮製沙發擺在我的正面及兩邊長方形的玻璃桌則平放在我身後。而再過去一點一台漆黑的液晶電視掛在白色的牆壁上頭下面還連著我忘記收拾的PS3遊戲機光碟散落一地。
語絮坐在中間最大的暖色系沙發上說坐好像不太對因為她正歪歪斜斜的盤腿壓在圓形的圖案坐枕臉上露出打量一樣的稚色。
我就站在她面前一步雙手插著腰際表情凝重。
外面的芒果樹不時受風影響傳來颯颯的顫動聲彷彿在為即將上演的電影情節配上音效。
我受制於作者的白痴設定需要無理任性沒常識而緩慢出聲。
「妳……該不會是外星人吧?」
白痴至極!這種離奇的開場白究竟要讓對方回答什麼?哪位不是病了吧?
「姆。」
語絮生得一頭秀麗短髮(沒得選擇)十分妖異的雙瞳──是湛藍色的。肌膚白皙勝雪小臉瑰麗可餐簡直就是傳說裏的美人胚子。
順帶一題年齡看起來幾個月上下是不折不扣的嬰兒哦。
唔……果然嬰兒是不可能開口說話的實驗獲得證實;下一步進行解剖以觀察其組織構造及器官位置。
(桑間之音:住手你個大白痴。)
呃怎麼突然聽到從幔子的一邊{註:在基督教信仰中為死人的世界。}傳來的說話聲?
(桑間之音:桑間之音是什麼鬼啊啊啊啊啊?{註:桑間古代衛地方為淫風流行的地方。桑間之音比喻糜糜亡國之音。見呂氏春秋‧音初:「事濁則禮煩而樂淫鄭衛之聲桑間之音此亂國之所好衰德之所說。」})
真是又臭又長的解釋總之妳是叫桑間吧?請多多指教。
(桑間:少幫未知生物取名字啊啊啊啊啊!劇情的走向在第一頁就已經錯亂了嗎?)
未知生物?……對哦桑間到底是什麼東西?來我家裏有事嗎?
(桑間:錯了啊啊啊啊啊!回到解剖那一段啊。)
了解。
(桑間:等一下!她是你的女兒所以你不行解剖她!剪刀放下!你什麼時候拿的!)
……什麼?這個令人感覺不吉利的傢伙是我的女兒麼?
我不相信。
(桑間:不要因為人家不是純正的中華人就歧視對方!剪刀放下!)
桑間姑娘妳難道不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嗎?{註:不是我們同族的人他們必定不與我們同一條心。見晉書_卷五十六_江統傳:「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我最討厭洋人了!”
再說妳的意思是我不但已經結婚了而且還跟細君……做了健康課本上那個……咳!我想說的是做人害羞。
──總之她是我女兒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桑間:看來是要賴皮到底了?)
所以為什麼要那樣堅持這娃娃是我生的啊!
(桑間:是你生的啊。)
啊啊啊啊啊~~我根本沒有任何印象啊再說妳又沒有證據可以說明!
(桑間:──也對呢差點就忘了證據被掛在語絮的身上這件事了。)
還真的有?
我察覺到語絮的小脖子上的確掛有一條精緻的物事。
難道是女孩子的裝飾品嗎?
在勉強不發抖的狀態伸手去摸那條項鍊結果一碰之下本來藏在衣服裏面的下半部露了出來──是一張特別護貝過的照片。
「這是!……我?」
序幕
木華是小鎮的名字小鎮靠近中部以西是以群山為靠、擁山其中的美麗小地。
日據時期因應為數眾多的木頭由蒼蒼山上遭砍伐而下如同倉庫一樣小鎮受此用意出現故地卻展轉之下聚集了一群雄心壯志的木工師傅謀個生字。
於是乎初試啼聲的先人們獲得幸運之神的眷顧不但將木工弄得發光發熱還為聲名鵲起的小鎮贏了個“木華”的美名。
小鎮繁榮一時不在話下如今東海桑田已是甲子餘年忽逝那些歷史不再徒留滿地古色古香卻也成一番景致。
“花月痕學府”、“歌歌山神社”、“日不落花園”……木華鎮特色百出不窮、方興未艾;桃花源計劃更是前程似錦、唾手可行。
衷心感激各位駕臨小鎮還請務必死心蹋地的愛上小鎮。
1.弄瓦之喜降語絮我見猶憐御紫玥
據說當情況危急的時候就會見到自己的一生像跑馬燈一樣閃過你的眼前……我現在正在觀賞我剛升上初中的那段日子;調皮搗蛋的我正被老師狠狠訓斥著然後是快樂的畢業旅行;高興的離開校門。
感覺一切都離我好遙遠……
(桑間:真是夠了不過是張父女倆和樂融融的相片而已衝擊那麼大嗎?)
啊啊是桑間嗎?我正在溫酒呢過來陪我小酌一杯吧。一起喝個不醉不歸哈哈。
(桑間:沒想到你的抗壓性會低弱成這副模樣啊。)
咕咕……醉了哈哈!人家都說哀莫大於心死而身死次之原來是這麼回事乎!
(桑間:你要是不活了這女兒怎麼辦總不能教她孤零零的一生不見親父吧?)
這個何消擔心?待我手刃她再自盡去陪她便是也。
(桑間:先讓我給你個痛快吧!)
啪。
我突地失神回過神來臉上已經一陣熱辣辣的似乎是被打了耳光。
「姆?」
語絮稚目圓睜一臉看起來她亦然認為很痛的樣子。
桑間……是妳打的麼?
(桑間:對啦清醒點將沒?做父親就該要有做父親的志氣和節操不是嗎!)
嗚咽但是太突然了嘛!──誰可以接受自己未來的女兒穿越現在這種事啊太奇怪了!
(桑間:太軟弱了!……是又怎樣?難道你什麼都還沒做就先低頭認輸嗎?你這樣還算男人嗎?)
唔!……
是妳說得沒錯在這裏自尋煩惱一點都不像我。
(桑間:像話多了有什麼事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的放心吧。)
謝謝妳啊。
我重新覷向語絮見她白裡透紅的臉蛋兀自一派天真無邪委實惹人疼惜。
唉──龍生龍鳳生鳳老鼠養兒沿屋棟。卻不知她娘的長相是不是如自己想像般楚楚脫俗、亭亭玉立?
少年人的願望莫要見怪誰不夢想自己妻子生得賞心悅目就算門不當、戶不對?總要留點期待生活會比較愉快呀。
我重整心情走到嵌著櫃子的牆壁拿起室內電話按了一串號碼。
「──喂?御宅你好。」
「請問御紫玥在家嗎?」
「請你稍等一下。」
◇◇◇◇
木華鎮的北方是民房薈萃的地帶鎮上快要六成的人口都居住在這裏。
當中最靠近歌歌山之一的便是我家而爸爸的好友──御明長鎮長則是我們的鄰居。大約就是這個緣由所以我們才會舉家搬遷到此。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我自己也非常喜歡這個美麗的小鎮。
不管是風土人情也好地理環境也罷小鎮的一切都令人心曠神怡甚至讚它是武城弦歌也都不為過。
只是爸媽時常不知去向一家人愈來愈聚少離多何時再見總是沒個準。
孤單嗎?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桑間:……蛋!大笨蛋!)
誒?
(桑間:發什麼楞?我問你找御紫玥來家裏做什麼?)
做什麼……我打算請她陪我一起去市裏的賣場採購嬰兒用品啊;我自己又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當然是請熟人幫忙比較合適。
(桑間:是嗎不過你計劃怎麼跟御紫玥解釋語絮的身分?)
這……就說是親戚家托我照顧的小孩吧。
(桑間:這種藉口行得通?在我的記憶裏御紫玥非常聰明……)
在妳的記憶裏?妳和紫玥認識很久了嗎?
(桑間:糟糕說溜嘴了!)
桑間妳講明白啊!……妳不是未知生物嗎?
(桑間:不要吵!誰是未知生物啊?)
啊可是妳沒有身體所以不能算是生物……
(桑間:那不重要啦!好慢都已經過15分鐘了她不就住在隔壁嗎。)
現在也才早上9點耶說不定根本還沒起床。
(桑間:你去她家看看啊。)
不行放語絮一個人在家太危險了。
(桑間:咦你很關心女兒安全呢。──值得嘉讚。)
哪裏能讓妳滿意是我的榮幸啊殿下。
我輕輕抱起至今為止都十分乖巧的語絮她一入懷就用兩隻小手抓住我的衣襟神色寧靜。
我離開客廳直接走到玄關打算到屋外等待。雖然現在是冬天不過語絮穿著保暖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況且我還抱著她。
考慮完畢我轉動大門握把──
滴粉搓酥的臉頰上大眼翦水凹凸有致的身段千嬌百媚穿著珠翠羅綺的兀自散發底異香異氣教人神怡心醉、目不轉睛桃羞杏讓、檀口含笑。
何異廣寒仙子?
御紫玥正嫚嫚以指帶梳鬒黑如漆的長髮由白皙顯豁的頸項垂落至胸部一旁柔情綽態如畫如像。
身為男生的我差點就像個少女般春心蕩漾、臉犯紅潮;可是我還是忍住了不行看到東家有女而害臊的話也忒丟臉了。
再說發現被人欣賞的紫玥輕喊不妙全身上下早已羞得冒煙期期艾艾不解其意。
「我……那個……」
「……」
「──姆!」
語絮看看我再看看亂了方寸的紫玥突然嚷將起來。
她這一發作氣氛也重歸平常。
「啊請進!」
害怕待在風口會凍壞她虛弱的身子我趕緊招呼。
「謝謝你……啊好可愛。」
進門的紫玥望著語絮輕輕說了一句;不過怪不得她這麼可愛的娃娃我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
我低頭喚了聲語絮的名字然後靠近紫玥露出一個沒關係的笑。
紫玥伸手過來兩人肢體自然挨上……但是今不如昔男女授受不親是已無人在意。當然我自己就是不怎麼介懷。
「語泉這是你誰?」
紫玥笑靨彷彿渾金璞玉的朝霞對語絮的喜歡悉數寫在臉上。
我領著她回到客廳一路上為了心虛都不敢瞧她面容。
「……是我親戚家的女兒臨時拜託我幫忙照顧。」
「哇你親戚家有人是外國人麼?都沒聽你提起呢。」
紫玥悄悄繞過我左後要看我表情。
我機敏的走向另一邊的廚房假裝要拿飲料跟杯子招待紫玥。
「先別說這個妳想喝果汁還是牛奶?」
雖然冒充鎮定但聲音還是因為沒有加入感情而顯得異乎尋常。
紫玥慘然一笑脈脈地注視我後影。
「給我溫開水好了。」
(桑間:喂笨蛋她好像已經發現你在撒謊了……這小妮子果然聰穎敏銳得緊。)
我也沒辦法啊從小說謊到底都被她識破。
(桑間:她要是追問下去……)
唔……
我抱著忐忑不寧的心情轉身走出廚房卻看見紫玥早已移開視線正坐在沙發上逗著語絮玩。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請用。」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紫玥只瞄了一眼茶杯逕自吟唱起來驀地戛玉敲冰的鸝聲迴盪在廳堂。
「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靜。」
她愈唸愈顯得柔腸百轉雙眸猶如秋波一汪;勾魂攝魄、婉轉迷人。
曲畢那是萬籟俱寂。
當紫玥唱說一句鶯聲燕語我的心弦就被扯動一陣神魂飛越到最後已成渾然忘我回腸蕩氣。
──毫無意識到紫玥正怪我對她隨便扯謊道我不把她放在心裏。
「真是餘音繞樑低迴不已……就是妳唱得愈來愈好聽了。」
我感到有些纏綿一如往常直率地誇獎她。
(桑間:這什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笨蛋你真聽不出詞意麼?)
哈?
(桑間:真不解風情!誰要告訴你啊!吐舌。)
「找我來做什麼?」
再說紫玥丹唇緊咬薄面含嗔口氣顯然疏離含慍。
「咦?──對不起。」
雖然不曉暢紫玥顰春山的原因我還是當機立斷黯然無色的向她賠罪。
「幹麼道歉?是我自己不好……」
紫玥的纖纖玉手輕輕搭在面龐卻始終不肯看我語調也沒有絲毫改變。
唔唔?賣乖竟然沒用!……只要我屈身賣乖紫玥沒有一次不中計的啊?
──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看看。
「那約會願意嗎?」
我邊說邊露出促掐的笑容話卻含得教極溫柔。
「──我想跟妳約會。」
紫玥在聽聞第一句的時候先是置若勿聞接下來渾身一顫驚喜生春的看著我雙頰已是一片緋紅。
「語泉你……你和我約會麼?去、去哪裡呢?我都好……」
說到最後已是細聲細氣嚶嚶呫囁與尋常的紫玥切實天差地別。
咦?
跟我預想的反應不太一樣怎麼辦?現在我要是接著說“開玩笑的”感覺不太能接受……不我要是說了只怕首足異處也罪不容誅吧……
(桑間:不要掩飾了你的耳朵羞得跟玫瑰一樣呢。)
◇◇◇◇
亞美利加某修道院內。
「Boss目標消失。」
靜謐的房間內忽然傳來幾聲嘆息然後是伴同無奈的說話聲。
講壇上的白髮老者龐眉皓髮英姿颯爽。
「她肯定離開了查查亞洲現在有多少獵徒在。」
「是。」
一位身穿修女服的女性應聲除此之外在場還有多名神職人員他們大多也是牧師或修女裝扮。
手上非常突兀的沾著血。
「這小鬼受了重傷是不可能待在國內了。」
面對一雙雙尊敬且帶疑惑的眼光老者沉聲推理。
「她因緣際會學過中文最有可能逃竄的地點肯定是亞洲。而中國又地廣人稠料想她會偷偷隱匿在這榮華底秋海棠裏養傷。」
他的手在桌上緩緩畫出一片美葉的形象正是那華夏赤縣的版圖。
這時候剛才受命查詢的女性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拿著一張白紙。
「現在總共有15名獵徒在亞洲行動。」
老者微一沉思。
「吩咐他們聚集到東亞狩獵逃跑的小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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